梦里，途经一座墓园，林立的墓碑，苔藓丛生，四周的乌鸦，无尽低嗥。冥冥中，我依稀望见一口丧钟，那钟似是青铜所制，青得叫人发怵，旁边立着一人，时值深夜，我尚未认清那人面相，只听得：“离开！且远离！”我在疑惧中望尘莫及，却见那人手持槌棒，意将猛击。我且躲开来，掩住双耳，直等那钟鸣。然而，手起锤落，钟仍未响，梦却已醒。末了，终不知是谁敲响了丧钟，而丧钟又为谁而鸣！

  痛定之后，我回神反思，那敲钟者究竟是谁么？方才想起听得的那句“远离！”。了然——终究是国人，我的同胞，炎黄子孙，龙的传人。而那听钟者么？我想，亦是国人，只因那一声“远离！”。

  一个跪久了的民族，连站起来都有恐高症。一说钱权，立刻放大瞳孔。一说男女性事，马上就兴奋。说到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个个噤若寒蝉，不关我事，不感兴趣。一个个精到骨头的个体组成了一个奇葩的族群，所有的屈辱和灾难都是自酿的。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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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最初仅为致敬鲁迅先生的一偏短文，可我深知现在的读者愈发地难以“伺候”了。如果全篇上下仅单纯地叙述诗歌，内容的深度必然大打折扣。索性我一不作二不休，附上这篇长文。有时我也早觉得的确是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好比失火的夜在公寓的楼道呼喊，便是能叫醒一人便多救一人，倘若有人久叫不醒，只好拉倒，因为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虽然这文于装睡者毫不相干，但在清醒者，我觉得还是有些警示的作用，且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灵魂的共鸣”，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我终究开始担心自己的笔触，倘若真是写得重了，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但倘若写得保守了，终究还是要以困乏收尾。索性，还是遵循那句话，“一不作二不休”，谈谈装睡的人罢！

  近一年的时间里我见过许多类人，其中之一便是存在着共同的特点——贪婪。人之本性是贪婪，但绝不是无限地贪婪。只是我遇到的这类人，贪婪得几乎忘本。也不知是谁最早举出这类的话茬，一时间众人竞相展开了对自己“身家性命”的介绍：“我祖上是地主，我家本不姓某，其实是解放战争时改的。”“我祖上也是地主，某地的某田也曾属我家，只是大革命时被革了去！”……一时间，身边竟冒出好些个“黄世仁”。可看罢，却又都是一幅幅老实、淳朴的老农民儿女的面孔。我竟一时间分不清这“黄世仁”究竟长着怎样的脸，亦或是老实、淳朴的老农民的脸吗？我看不应如此！末了，终究会为这些“黄世仁”们的祖宗感到悲哀……

  林子大了，也总能听到一些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我大抵听过：“那日我见四下无人，便……她呢，也很主动，不仅……还……”。“后来呢？”几个鹅蛋大的铜铃瞪着，圆滚滚的脑袋也凑过来，那“演说者”也似乎毫无拘束，完全倾情放送，生怕遗失任何精彩的细节。“散会”后，那些“演说家”还会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脸上流露着回味和满足。你倘若躲开，便要被追问，“你也体验过吗？觉得怎样么？”之类的话。或叫他们得知你并非同道中人，便一定要向你打听些别的事来。这些事总不免又要归宿到性欲上去。我自信我的嫉妒心还没有如此博大，返观此时还处于大庭广众之下，更不得随意放肆。

  关于婚恋，中国人也确实很有些不成文但成风的手续：结成情侣之前，男方一定要出示车、房、礼金；女方呢，她们出示美貌与青春，她们这样设想，青春是万分珍贵的东西，必须要充足的物质保障。等万事俱备，便是到处散布红面子的请帖和奔走相告，将其公之于众。一方面可能是想借着喜庆捞些油水，另一方面，可能是不想再掩饰即将配合的事实。至于体面吗？当夫妻二人在床上，光着身子时还暂且谈不到，尽兴后，便不多想，想多了也觉得害臊，继而就是连续躲着几天不见人，待“风波”过去后才肯见，这时才懂得应该体面。

  再有，便是些自视能力出众的“圣人”，为确当计，我且仅谈我所涉及之领域中的。凡“圣人”，又称“老师傅”，仗着自己资格老，便可以看不起一切后起之人，遇事便说自己见识多，谈事情也绝无商量的余地；办事时尽捡那些给他带来最大利润之事；传道授业时，便时刻盯着分钟和指针，倘若时刻一到，便要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不多呆一秒；看时间还长，便拿出看家本领——“苟”！于是你便可以看到他慢条斯理、慢声细语地重复半句话，直待最后的时刻走完。倘若他还有什么一官半爵，也毫不甘心舍弃任何施展的余地，工作想来便来，想去便去，仗着应酬多，更不怕别人闲话；遇到刨根问底的，便装出一份杞人忧天的模样，哀叹当今的年轻人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或是干脆装聋作哑，搪塞过去。

  既然要谈国人，这内涵自然就大些，也就必须还得包括东南面的宝岛人民。少年时悲惨的经历和敌人有意的教唆，使得宝岛这个叛逆期的孩子对最亲的人产生了极大的抵触，以至于想要拒绝母亲和姊妹，离开家躲到东南面的角落里组建个独立的家庭。但他显然忽略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且国际上的一些莠民不会让他过上平静的生活。一个叛逆离家的孩子容易被外面的恶人教唆利诱，离开的时间太久，终究不是好事。倘若问起宝岛人的母亲，也不免会得到“说中文的台北人”的搞笑话语。

  中国作为母亲，只要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第一时间必然得将走散的孩子要找到，将被拐走的孩子要回来！宝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正如中国只有香江，不存在什么“维多利亚”，那是殖民的象征，理应被去除！司马光曾说，坚硬的堡垒易从内部攻破。沉睡在中国民众心底许久的记忆必须被唤醒！倘若每个人都甘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软弱的浪漫主义者、耽乐的犬儒主义者，则一切灾祸都将是自酿的！

                          二〇二三年六月十二日

                                      作于古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