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凤姐与平儿正说着旺儿媳妇儿来送(高利贷)利息的事,贾琏回来,两人赶紧闭嘴。
贾琏送黛玉去扬州见病危的林如海,然后又陪黛玉送灵回苏州,一去一来琏凤二人分别得太久,这回来的第一顿饭,两人势必是要喝一点酒的。
凤姐命人摆上酒菜,夫妻对坐,正酌情小饮,贾琏的奶妈赵嬷嬷来了。平儿在旁边另设一几,贾琏拣了两盘肴馔请赵嬷嬷吃,凤姐让平儿拿软烂的炖肘子给奶妈吃。
赵嬷嬷不是来蹭吃的,她是来求人的。
赵嬷嬷有两个儿子,她希望贾琏能给她的儿子找一份工作,说过很多遍,嘴巴应得好好的,就是不见行动。元春如今封了妃,贾家准备大兴土木地修建省亲别院,搞修建总得需要大量的工人吧,所以又找上门来。
凤姐笑道:妈妈,你的两个奶哥哥都交给我,你自己奶大的儿子还不知他那脾气?拿着皮肉到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贴,放着奶哥哥哪一个不比他人强……
坏人都让贾琏当了,凤姐生就一张甜嘴!赵嬷嬷哪里知道,她奶大的贾琏虽是主子,却在这些事上作不了主啊!往次找贾琏,她是拜错了菩萨求错了人,贾府管事的可是凤姐!
凤姐这么一说,赵嬷嬷放下心来:从此我们奶奶做了主,我就没得愁了。
凤姐问贾琏:姥爷刚才找你做什么?贾琏回她,就是为了省亲的事。
这下把赵嬷嬷的话匣子打开:这么说来,咱们家也要准备接大姑奶奶啦!这可是千载难逢哦。打我记事起,咱们贾府只预备接驾一次,那银子花得跟淌海水似的!
凤姐忙接腔: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
赵嬷嬷道:
‘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正是奶奶府上呢!还有江南的甄家,哎呦,好气派!他家接驾四次!银子成粪土……‘罪过可惜’竟顾不得了。
别看赵嬷嬷是个奶娘,年岁大见识广,知道接驾的奢华与浪费,银子花得像流水,跟粪土一般没当个钱儿。
赵嬷嬷的话侧面反映了封建王朝的奢糜,百姓穷得揭不开锅,侯门却挥霍无度!
正说着,有人来报:东府里的蓉蔷二位哥来了。
原来,贾珍打发贾蓉来告诉贾琏:老爷们已经决定,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的花园起到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用来盖省亲别院。
规模好大!盖个园子需要土地三里半,除了奢,还是奢。
贾蔷负责下姑苏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等。凤姐一听,赶紧把赵嬷嬷的两个儿子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的指派给他。
贾蓉悄悄笑着问凤姐:你老人家需要什么?开个帐儿带去,按着置办了来。
贾蓉这小子挺精的,知道拿公家的钱讨好他的琏二婶子。这边贾蔷也问贾琏要什么东西,顺便组织了来孝敬。琏凤大一辈,蓉蔷小一辈,都知道“损公肥私”,用公家的钱发展自己的人脉,贾家能不垮吗!当然,琏凤二人从嘴巴上还是拒绝的。
第二天,贾琏见过贾赦贾政,跟管事人一起,审查两府的地方,对将要修建的省亲别院进行规划。
贾政不想管事,当甩手掌柜;贾赦在家高卧,有啥事贾珍去禀报。贾蓉专管打造金银器皿,修建之事就贾珍贾琏赖大赖二林之孝他们唱主角。
家中有修建大事,无人问及宝玉读书,他乐得自在,只担忧秦钟越病越重。这天,茗烟来报,秦钟快不行了。
来到秦家,秦钟已经昏过三次,宝玉禁不住哭起来。他连喊“鲸哥,宝玉来了”好几次,秦钟都不理睬。
此时的秦钟,魂魄已经离身,还有一口气悠悠地吊着。他看见黑白无常提着锁链来捉他,想着家里的事无人管理,想着智能儿没有下落,请求判官放过一马!鬼判哪里肯依?反倒凶神恶煞地叱咤他:你不知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吗?!
正闹着,秦钟听到“宝玉来了”四个字,求黑白无常让他跟宝玉说句话。宝玉是个时运旺盛的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不凶了,居然网开一面,让他回去跟宝玉说话。
此时的秦钟才明白,有身份地位的人是不一样的,宝玉身份高有依仗,黑白无常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他发自肺腑地告诫宝玉:
“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曾经,秦钟和宝玉一起,不屑于读书,不屑功名利禄,觉得那是凡夫俗子。如今,他才明白读书的重要性,明白他爹要他好好读书的良苦用心。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然,世上没有后悔药,临死才明白的道理,终是太迟!
秦可卿死了,秦邦业死了,秦钟也死了。秦钟的不学无术任意妄为,终让秦家绝了户,留给世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