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拳

——怀念敏弟之二

文/冬辰

兄弟俩自幼体格羸弱，希望通过后天锻炼以增强体质。

机遇来了，从玩伴那儿得知一位武术老师自沪上徙黎。老师即其后名扬江浙、誉满苏南的徐成忠武师，人皆尊称其“徐先生”。经玩伴介绍、父母赞肯，我与敏弟有幸加入徐先生门下之练拳队伍。

同时练拳的巧官兄，是一条弄内邻居。他每天多较我们早起，当拂晓听得窗板响起“笃笃”之声，我与敏弟就“窸窸窣窣”摸黑穿衣起身，出门与巧官同往练拳之处。其时，天色黝黑，若非熟径，还须留意脚底；空穹每每星光熠熠，弦月斜挂，凛冽晓风之中，颇觉些寒意；偶或微微细雨拂面，令人神清气爽。那会儿，并没因短少睡眠而遗憾，倒生出些少年得意、意气勃发之感。

晓鸡尚未初啼，我们就出现在南新小学西侧操场，徐先生总早于门生弟子。按照规矩，敏弟与我、巧官到场后必毕恭毕敬上前喊一声“先生”，得到徐先生非常热情的“侬来啦”之热情回应后，各各择隙地，开始练拳。

压腿、搁腿，蹲步、推掌，热身活动必不可少，然后就各自所习，从简而繁，循序一一操练。练毕，第三个环节是重头戏，即先生教授，十路“抬腿”是人皆须会的，先生采取“教繁驭要”之教术，可谓合契得法——即动作繁复者，全员传授；悟性敏慧者，先行传授。从而达致切磋自悟、帮带互习之效。对于拳路教授，先生善于因材施教，综合考量各人性格、体质、悟性诸因素，施教不同拳路，如鉴于敏弟品性静敏，先生专教他手势细腻之“梅花拳”；先生谓我憨有小勇，就教习套路直截之“长拳”；巧官兄慧兼福相，就授其功架十足之“罗汉拳”。又如将招式花巧繁复的“猴拳”授予众门生之大哥简四（铁悟）兄，将套路连贯多变的“武松脱铐”教给性格勇毅之卯泉兄。诸位均乐善好学，互教互助，一般多能展示几套拳路。教授之要，莫过实“战”，先生点将，与己对垒，从而传授攻防之术。不知不觉间，日上东天，到了各事专业之时，师生作别，总怀依依。

可能为利于集中，抑或为择适宜之地，甚至为趋避某些社会人士莫名之“好奇”，练拳场地几经变徙：小学旁侧操场、因学校扩建而移至校南走道、南栅农村社场、南栅大桥边泥场，直至徐先生寓居之处接桂桥西堍南蒯家弄内场地。练拳时间持续十余年之久，止于我来到“广阔天地”之后。

敏弟驾鹤、撇我西去，回念练拳旧辰光，我还忙里抽闲，重习招式数天。

诗曰：

行云流水总归难，舞动韶光送夜阑。

趋步先生吾弟去，瑶台习武引苍鸾。

于2024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