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界 他化自在天

天之极处，正在盘膝打坐的波旬忽然眉头微颤，紧接着便从入定状态之中醒了过来。作为这方天地的主宰，按理说没有人敢打扰他的清修。但是此次促使他苏醒过来的力量并非来自魔罗界，也不是来自仙灵界，而是那个最弱小的人界。

在这四界之中，人界的生灵天赋和修为最为弱小，界中蕴含的能量更是稀薄。可以说，魔罗界之中的随便一位魔神，便能在人界之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道德经》有言：天之道，损有余而奉不足。人界虽然灵力稀薄，生灵也十分弱小，但是它却有着比其他四界无法比拟的优势，那便是天道的庇佑。

波旬知道，在整个诸天万界之中，这方天地不过是众多小千世界之中的其中一员。就连这方世界的天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道，与其他小千世界相比，这里的天道其实并不完整。

天道在诞生的过程中，部分躯体被一只恐怖的生物所吞噬，那尊生物唤作“筮”，而筮则通过吞噬天道躯体获得了不死不灭的能力，同时也执掌了天道的部分权柄。

在后世的无尽岁月之中，天道曾无数次想要将筮泯灭，以此来补全自身。但是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将筮彻底泯灭，久而久之，天道和筮便从创世之初便共存至今。

天道对人界的庇佑，只不过是因为筮藏匿在人界之中，而天道为了时刻掌握筮的动向，不得不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整个人界之中。这也间接造成了人界之中的另外两个群体的诞生，那便是修士和术士。

与魔罗界和仙灵界的生灵不同，人界之中的生灵虽然生来弱小而脆弱。但是在这其中的两个群体之中，修士能够汲取天地之灵力演化自身性命，术士能够窥探天地运转的规律进而做到趋吉避凶。

此二者对天道而言与偷抢无异，但是却让人界之中的生灵有了无尽的可能。而这，便是天道庇佑的表现。

有些时候，摧毁你的，同样也会成就你。

“有意思，便让我来助你们一把。”波旬感应到人界之中的那两股奇异的力量，不由得淡淡一笑。随后他缓缓抬手打出一道光柱，那道光柱顷刻间便贯穿整个魔罗界，最终化作无数星光朝着人界的位置翻涌而去。

做完这些后，波旬身形一闪，整个人凌空而立。他缓缓将双手负在身后，一双魔眼穿过亿万万的距离，透过空间壁垒，最终落在人界的某个区域之中。

“妙哉，妙哉！”他大笑了两声，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术士空间 内景

偌大的内景空间之中，一个巨大的光球正静静地悬浮在其中。而在这光球之下，张道为的身体正凌空而立，在他的周围如今正环绕着雄浑的天道之力。在李缘吉的纳甲筮法的加持下，他的天道修为硬生生增长了一大截。

“去！”张道为的双眼被乳白色的光芒笼罩，他微微抬手，打出一道道恐怖的天道杀术。这些术法携万钧之势径直轰向面前的那个光球，但是都无一例外地如同泥牛入海般不见踪影。

“如何？”李缘吉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巨大的光球，随后开口问道。

张道为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苦涩地笑了笑。若是寻常光球，在他如此不间断、高频率的轰击之下，早就被念作飞灰。但是如今的这个光球，却像是一个容量接近于无穷大的海绵，无论他用如何恐怖的天道术法轰击，都无济于事。

“要不换我来？”李缘吉伸出手来召唤出阴阳双尺，随后开口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张道为听罢，连忙拒绝道。

倒不是他不相信李缘吉，而是此事实在再过凶险。要知道，窥探天机会触动因果，李缘吉能够帮助他已经是极限，若再让李缘吉出手触碰到光球，那恐怕会将他也拉入局中。而这，是张道为万不想看到的结局。

张道为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巨大的光球，悲愤之意不住涌上心头。明明真相就近在咫尺，但是这咫尺却宛如相隔天涯。明明只要将面前的这个光球击碎，就能够拿到那个真相，而凭借这个真相，他就能够让道门乃至整个大陆都免遭厄难。

但是他却做不到，这对于一个术士而言是何等的讽刺。

轰轰轰！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光球开始出现异动。那光球表面燃烧着的金色火焰在下一瞬间开始爆炸开来，而这四溅的火焰在离开光球的瞬间，便化作无数飞舞的火鸟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些火鸟的身体炽热而明亮，在整个内景空间之中盘旋一圈之中，竟不约而同地调转方向朝着张道为和李缘吉的方向扑了过来。

望着这漫天的火鸟，张道为和李缘吉不由得傻了眼。作为当世最顶尖的两位术士，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内景之中的东西会反过来攻击施术者，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内景其实就是由施术者本身的力量所构建。

而这一个个的光球，仅仅是施术者通过卜筮之力拉入内景之中。但是无论光球有没有被拉入内景，它所蕴含的信息都是切切实实地存在于天地之间。无论是任何人，哪怕是不通术数的普通人，只要能够将光球击碎，都可以拿到其中的真相。

但是眼下，却容不得张道为二人去堪破其中的真相了。这些火鸟身上所蕴含的恐怖热量，竟然让张道为的内景空间都隐约有被消融的趋势。

“御！”李缘吉双手掐诀，连忙打出一道法印。可谁料到，法印在接触到火鸟的瞬间，便被径直蒸发，随后便化作无数的光华消失在空气之中。

那些火鸟将法印击溃之后，便径直朝着李缘吉的方向冲了过来，其速度之快让李缘吉都没办法作出反应。

下一刻，张道为的身体猛然窜来，拽着李缘吉朝一边翻滚过去，随后调用大衍之术反手打出一记天道术法，在这道术法的轰击下，那些火鸟的身影被径直碾碎。

“喝！”张道为暴喝一声，一股恐怖的能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炸裂开来。而那些从四周扑面而来的火鸟在下一瞬间，竟然被这道能力给径直击溃。

唰唰唰！张道为两指并拢，全力催动着体内的功法，打出一道道禁制将那个光球给暂时隔绝起来。那些被击溃的火鸟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将自身化作了浓郁的火元素能量，那些能量汇聚在一起，霎时间在整个内景空间之中掀起一场能量风暴。

而在风暴的正中央，一只身披红羽的火凤缓缓成型，伴随着火凤的出现，周围的火元素能量忽然狂暴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源自太古的气息悄然出现。李缘吉看着风暴中央的那只火凤，内心无比震撼。

要知道，这种生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现世的所有人都只能够通过史书那只言片语的描述来想想它的身姿和样貌。现如今，李缘吉却真真切切地目睹了它的尊容。

“哼，一尊虚影罢了。”张道为见状，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随后径直伸出右手，朝着风暴正中心的那只火凤猛地一握。

只听见喀喀喀的声音，一道恐怖的力量从四周疯狂地朝着风暴的正中央挤压，而那只火凤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的到来，它张开巨嘴发出嘹亮的长鸣，一对巨型的翅膀猛然挥动。在它的反抗之下，一道道凤凰真火从它的身体之中逸散而出。

“斩！”张道为见状，丝毫不敢有所保留。他的双眼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周身的能量汇聚在两指之间，他运指成剑，朝着那只火凤点出。

下一瞬间，一柄恐怖的巨剑从天而降，以无敌之势自上而下将那只火凤斩作两段，而那只火凤也在悲鸣中逐渐化作飞灰。

伴随着火凤的消失，那颗巨大的光球的表面也陆续传来细细簌簌的破碎声，紧接着，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光球径直爆裂开来，破碎的光华将整个内景都染上了一抹亮眼的金黄色。

看着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张道为和李缘吉二人都满脸惊愕地看了对方一眼，今日所遇到的事情着实凶险，并且这凶险之中还透露着一丝诡异。方才那个光球仿佛并不是被张道为从外部攻破，而是自己从内部爆裂开来的。

光球消失之后，在它原来的位置便只留下了两个散发着荧光的光团，这两个光团之中所蕴含的信息，便是张道为和李缘吉二人此行梦寐以求的“真相”。

张道为伸出手来轻轻一握，两个光球便在他的控制下缓缓飞了过来。看着这悬浮在面前的两个光球，张道为面色复杂地看了李缘吉一眼。按理来说，这个内景是属于张道为的，方才攻击光球的也只有张道为一人，那光球破碎之后遗留的信息应该也只有一份才对，但为何如今却有两份？

“难道是方才李缘吉的那招术法的缘故？”想到此，张道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万不想李缘吉牵扯其中，却没想到还是失败了。不过，眼下并不是不可弥补，只要李缘吉不触碰光球之中的秘密，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想看吗？”张道为看了看一旁的李缘吉，随后开口问道。同为顶级术士，李缘吉自然是知道张道为的意思，看了光球之中的东西，便意味着日后自己也要承受这一切的因果。而天道对于术士的惩罚，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嗯。”李缘吉缓缓点了点头，随后捏住那个光球，一把塞入眉心之中。